煤油灯芯,玻璃罩上凝着层灰扑扑的油垢,把昏黄的光滤得像晒蔫的菜叶。母亲削红薯的动作突然顿住,刀刃下的红薯皮蜷成半透明的弧,像条被斩断的蚯蚓,在青石板上渗出淡粉色的汁液。梅梅,把门闩上。 她的声音从喉管深处挤出来,带着午后晒谷场的焦糊味。我抬头撞见她瞳孔里晃动的灯影,右眼皮上的那颗痣突然跳得厉害 —— 今早张神婆说那是 游魂附身的记号,用朱砂在她眼皮上点了红点,此刻已晕成模糊的血斑。竹门闩落下时发出 咔嗒 轻响,像块小石子投进记忆的深潭。去年惊蛰夜,母亲也是这样突然闩门,接着把我的银锁片扔进灶膛,火苗吞没银饰时腾起的蓝光,至今仍在我噩梦的角落里明灭。十岁的我盯着她指尖掐进我手腕的月牙印,闻到她围裙上混着的艾草香与汗味 —— 那是神婆今早作法时,用符水泼在她身上的气味,她说这样能 洗净外来的晦气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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