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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谢昀出征前，在令国公府门前站了一夜。

他让人传话说，如果他此次凯旋，能不能换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。

婢女将一串熟悉的珍珠玲珑镯呈上来时，我有些恍惚。

告诉他，他的娘子早就死在遂溪的海中了。

从此萧朗是路人。

正在给我搭脉的谢昀轻咳一声：你能不能别咒自己，有我这个神医在，你会没事的。

我没有反驳，扯着他的衣角说：最后求你件事。

天气渐冷的时候，我和谢昀一同离开了京城。

母亲哭着将我们送到城外，又备了许多钱财。

若是玩够了，就回来看看娘。

看着她殷切的面孔，我终究还是恨不起来。即便她在我和崔珍之间犹豫过，但那是世家大族固有的权衡利弊，我不怨她。

主要是，她给的实在太多了。

之所以坚持要走，是因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。

最后一次下海时，我寻了许久都只采到些陈年珠。这些珠子早被氧化，失去了药性，唯有深海新珠才有用。

我在腰间绑了石头，它能助我到达游不下到的海域。

可也因此伤了肺腑。

一直以来都是谢昀用药吊着我。

但他的药罐子熬干了心血，也熬不过我的命数。

我裹着厚重的狐裘，坐在铺满锦垫的船楼上。

师傅，劳烦你最后把我的骨灰洒在海里，成吗海风很大，衬得我声音像一缕抓不住的风。

他垂下长长的睫毛：好，但你得喝完这碗药。

我摇摇头。

试药是个苦差事，我不想干了。

你的医术很好，可以救很多很多人，别因为我丧失信心。

他似乎吸了一下鼻子：方晚，你哪有那么重要。

指尖的力气逐渐消散，我伸出手，仿佛回到了和他初遇的那日。

可是谢昀，你对我很重要，不然我也不会把钱都留给你了，那些够你开好多好多医馆，买一屋子的名贵药材。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，当一个名满天下的好大夫。

落日掉进了海平面，失去最后一丝光亮。

我的头不偏不倚，靠在谢昀怀中。

这长长的一世，总算到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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